◎ 向求纬
风,来去匆匆
其实别看这海拔1000多米的铁峰山上的风,微风也好,小风也好,大风也好,来了一般都会停留一段时间,但从风的总的日程安排表来说,似乎行踪总是来去匆匆。
酷暑,山下高温40多度,这山上站在太阳坝里还是一样热。于是,盼风来。
盼望凉爽是这种时辰山上山下人们的共同心愿,千金难买凉凉的风,爽爽的风,哪怕稍稍大一点儿的风,此刻你在哪里?平日里不呼即来,来了就缠着不大愿走的风,此刻你在哪里?
风是空气的流动,风是看不见的,有时候看不见的东西尤为金贵。眺云空,阳光金灿灿的晃得睁不开眼睛。望远山,起伏不言,看起来比往时矮了不少。看近树,蔫落落的,密密的松林一株株肃然不动。
咦,来去匆匆,你得先来呀,哪怕只打着旋儿逗留一小会儿也好呀,也能稍解一点暑热,安抚一下人心呀,可是这阵风不来,就是不来。
终于,有人指点道,看,像是风……来了?
从近山连远山的东北方向,远天的空气似乎有了点松动,极目处山上青绿色的树梢,由远及近一轮一轮翻转过来,似乎渐次抹过来一层灰白色,那就是风么?是了,那就是风,一股久违的微风,从远处抚着树梢过来了,过来了!
准备接风罢。准备痛痛快快地在凉风里沐浴,在凉风里高歌一曲。
终于到了,人们都在说“风来了风来了”,有人硬是张开双臂迎接哩!
哎呀,果真是来去匆匆呢,那风在眼前这山峦上只打了个转,绕场一周,连唿哨都不打一个,就匆匆走了,典型的敷衍塞责!
又一日,天阴沉云低垂,像是要下雨。还是闷热啊,一阵大风却匆匆地来了,一时间呼呼啦啦,树动山摇,关闭门窗都唯恐来不及哩。
好凉快,凉快得过了头。
好在又是个来去匆匆,风很快走了,山上天气孩儿脸,说变就又变了回来,火辣辣的太阳又登了场。
风儿哟,你也怕热么?
云,悄然变幻
天空,一碧如洗;白云,轻盈舒卷……
是不是感觉隔得这样近,那些云才似乎可以如棉花柔柔地扯下几片来?
太不可思议了,简直是一个看似凝然不动、一成不变,实则丰富多彩、变幻无穷的天上的世界。
你跟白云对眼,那偌大淡蓝色天幕上,明明展现的是一只夸张的卷毛狗,大到那头、那身、那腿,小到那眼、那嘴、那尾……整个身子前面还有一团毛茸茸的绣球哩,对,望着,望着,别眨眼,别眨眼,没动啊,怎么悄然不觉间,那狗头像被人用树棍拨弄着,一丝一丝地挑散了,那狗嘴越张越开,渐渐地变形了,淡化了,忽地,狗嘴那方位悠悠然飘来一朵小小的牛角状云——谁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!
铁峰山上这一片云空的布局有它自己的章法,它很懂得留白,不搞什么大呼隆,满河是滩,宽阔的天幕上,每次都是只推出一件或是一组银色的作品:或飞禽走兽,或千军万马,或峰峦叠嶂,或涂鸦童画,或变形金刚,或海市蜃楼……你看着那图形没动吧,隔上几分钟,十几分钟,几十分钟,它就悄无声息地幻化出另一番图景,或者浑然不觉地消失了,连消失都那么轻盈。是啊,为什么白云做的各种形象总那么轻飘飘的,似动非动的,感觉落不到实处呢,原来,它时时刻刻都在酝酿着变化,只不过人的眼睛一时半会儿看上去难以察觉罢了。
看来,就是在山上近距离地欣赏蓝天白云这样的美景,除了你已有的闲情逸致,还得沉下心来,有耐心,有细心,有恒心,你才能捕捉到细微的变迁之处,你才能产生天马行空的联想,你才能获得大大咧咧的人们所不可能得到的大千世界的别样情趣。
(作者系原市作协荣誉副主席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