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黄 海
九年前的一个夏天,我与同学游誉称“天下秀”的峨眉山,尽览佛光、云海、日出三绝景,有幸一饱眼福。尤对太阳喷薄而出的壮丽景观情有独钟,意犹未尽,直到去年十月,夙愿以偿,在万里长城入海关隘的山海关处。
我携妻女驱车“北上观日”。旅途的劳顿驱使我们在距海边不远处的一旅社早早入眠。大约4点钟,店主就扯起嗓子不停疾呼:“快起来,看日出了!快起来,看日出了!”恐未叫醒,又逐屋“嘭嘭嘭”地拍打房门。我有些困乏不愿起床,被女儿从被窝里拉了出来。
我们直奔海边。海滩上已有人散步、闲逸、追逐、拾趣……这才走一会,一个寒噤打来,适才感到北方的早晨凉飕飕的,特别是在海边。于是,不由自主将女儿牵在手里。一时兴起:脱鞋,光丫,亦趋亦步,追逐孩提时的乐趣。
“叔叔,要买海马、珍珠、首饰吗?”和着凉浸浸的海风,一声轻盈的童音。呵,这是一位十五六岁的姑娘,高佻袅娜的身姿,典型的北方窈窕淑女形象;黑黄中透红的肤色,大概是长期受到海风吹拂,细沙拍面的缘故吧;两条长辫子前后各背一支,熙熙晨光下显得乌黑乌亮;眼睛不大,却依稀可辨企盼成交的神情。我还在观望考虑,小姑娘又淡淡吐了一句:“叔叔,你女儿这么可爱,不留点纪念吗?”小姑娘一双大而厚实的脚,赤着,像铅锭落在海滩上,一动也没动。我也看见女儿蹭着脚,鼓着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,盯着小姑娘的饰物目不转睛。这是女儿无声的言语。妻子垫了下脚,凑过来:“看这姑娘挺懂事的,买点吧。”不知是存有对小姑娘的怜惜,亦或是对掌上明珠的慈爱,又或者是对妻子的“俯首听命”,我终究从裤兜里掏出20元钱递给她,成交。
我们大约走出几十米远,那小姑娘追了上来:“阿姨,等一等。”我们愣了一下:“怎么,钱给得不够吗?”“你们拿的东西少了。”话音刚落,她已将一串用贝壳制成的首饰递了过来。蓦然间,我的眼角竟有些莫名地湿热。
天色逐渐放明,海边人也多了起来。“快看,太阳。”游人们一阵涌动,原本恬静的海滩开始了一天的喧闹。只见不远处一道道不规则的霞光出现:白色、黄色、粉色、红色……有层次地横亘在海天交连处,又渐渐扩散去。终于,比蛋黄还小的混圆体慢慢地一步一蹦往外跳。游人的相机、手机“咔嚓咔嚓”响个不停,拿着摄像机的人们,也上下左右不停地翻转着镜头,抓拍须臾的美妙。
海滩本是广阔的,但游人如织,海滩也就显得不那么宽阔了。我正嗟叹瘦弱的身体不能寻找恰当位置时,不小心绊了一块岩石,顿时想起“站得高看得远”。于是,全家人飞奔山海关城楼,放眼望去,太阳已现出半圆形的小脑袋,霞光铺满小半边天,洒在海面上。
早起的倦意已随凉丝丝的海风而去,尘世间那林林总总的纷繁心绪早已在不知不觉间灰飞烟灭,心境了然,恰如徐志摩先生所歌:平波大海,开拓我心胸神意。
我还在心醉神迷时,爱女已摆好Pose:左手扶着栏沿,右手臂侧伸半曲,掌心自然弯曲,向上。相机镜头里“有创意,有诗意”,恰见冉冉东升的太阳正好托在掌心上,曦月伟象魅力,喷发的霞光将女儿的面庞照得红扑扑的!
晨光铺满天空,洒在海面上,照在心坎里……我迷恋胜景,但更情迷这人与自然之合。我想,大自然的瑰丽,小姑娘的懿美,女儿的甜润,这不正是一幅人与自然和谐相生的画卷么?
(作者单位:永川区人民法院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