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 郑开秀
父亲予我生命,他陪伴我度过了十四个春秋。
闲暇时,我时常会想起在农忙时节里,他只身走到十多里外的大集上,买回两把让哥哥和我惦念许久的黑色玩具手枪;想起他每次上山种田、放牛归来,都如“变戏法”一般,从衣服口袋里掏出树上采来的各种野果,河中捉来的蛤蟆、蝲蛄,给小哥俩解馋、解闷儿;想起为了我能体面地参加镇中心小学举办的“六一”运动会,他从供销社买来那双母亲认为“中看不中用”、我却无比喜欢的小白布鞋;想起他明明曾是个一天学没念完、大字不识几个的“粗人”,但每每看到我认真读书、写作业时,眼里就流露出的慈爱目光;想起住了好久医院,卧床早已说不出话的他,在出院回家看到我的那瞬间,“啊啊”指向窗台上的布袋,要母亲从布袋里掏出留了好久、不舍得吃的苹果,笑着递给我……无论何时何地,他总是竭尽所有,把最好的都留给家人。
千禧年来临前的一个秋日,父亲旧疾复发,永远地离我们而去。父亲名曰守财,但因为其治病,家中花光了所有的积蓄,这位年轻时跟着爷爷一起“闯关东”的中年农夫未留下任何遗产。不过在我的眼中,他始终是最好的父亲,因为他用自己勤劳的双手撑起了这个家,给过我满满的、无可替代的父爱。
被父亲爱过的孩子,如同田地里那绿油油的玉米苗儿,在温暖阳光的照射下一天天拔节成长。被他牵挂的孩子,长大后知道如何温柔爱人,知道怎样无惧伤害、不卑不亢,昂首挺胸、阔步向前——上大学、当兵、从警再到从政,恋爱、结婚,完成从儿子到父亲角色的转换……
父亲离开后的二十五年里,每个人生重大节点,我都会不自觉地独自朝西细碎呢喃,想把这些喜悦与远方的他一一分享,有时甚至还会痴想:如果父亲还健在,看见这些,他该有多高兴,这该有多好!
家中书柜里,珍藏着一张已经发黄褪色的照片,我常常会拿出来轻抚,端详好久。那张照片是三十二年前,邻居大哥帮我们在屋后山沟里拍的,冰天雪地里,父亲一身蓝色的中山装,笔直地站在路中间,左右分别搂着哥哥和我,这是我们爷仨儿唯一的合影,当时要寄回山东临沂的“关里”老家给奶奶看的,照相馆多洗了张,这也成了留给我们家人唯一的纪念。在我心里,父亲永远如相片上的他一般年轻。
“多想和从前一样,牵你温暖手掌,可是你不在我身旁,就托清风捎去安康。”我很感谢父亲,是他给了我一个幸福完整的童年,我永远都爱他、想念他。
(作者单位:吉林省白山市抚松县仙人桥镇人民政府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