◎ 江辰宇

“忽闻桂花香，方知秋已至。”桂花香气，是和往日的秋风一起吹来的。一阵清甜、一阵回忆，一不小心便悄悄打开了整个秋天。

如约而至的桂香，就像同老友久别重逢一般，行走在大街小巷，微带秋凉的空气里总是夹杂着丝丝甜味。桂花一簇簇、一树树、一城城开放，是一朵挤着一朵的热闹喧嚣，是一簇拥着一簇的成瀑成河，是一阵连着一阵的馥郁芬芳……桂花时节若遇一夜风雨，更是满城暗香涌动，细细碎碎，遍地金黄。

当几许秋风轻起，几瓣温柔丛生，那万点金黄藏在绿幕中开得热烈。抬头望，黄色小花点缀在翠绿的枝叶间，盛放出的香气糅合了清雅和浓郁，闻起来清新舒畅，风送十里，弥散满城。

没有人不爱这桂花的香气吧。在某个不经意的转角，亦或某个晕染的黄昏，独行或结伴，一阵桂香袭来，不喧宾夺主，却极富穿透力，仿佛是某种信号，一点一点地唤起或穿过我们的秋日记忆，而桂花自己已全然投入，无声地撒落一地。

秋天是适合想念的季节，桂花雨落，想念便纷至沓来。作家琦君有一次在人家的围墙外闻到了桂花的香气，就瞬间引发了乡愁，回到童年那一场桂花雨。桂花成熟之际，作者一家人一起“摇”桂花，朵朵完整、朵朵新鲜，她的父亲一高兴，便提笔作起诗来：细细香风淡淡烟，竞收桂子庆丰年。儿童解得摇花乐，花雨缤纷入梦甜。

在桂花树下席地而坐，喝茶聊天，凉风阵阵，怀中落下几朵细碎的桂花，满满的好心情。小城处处桂花香，公园、街道、小区里不少人站在树下，贪婪地闻着沁人心脾的桂花香。

桂香不仅可闻，还是可吃的。作为食物，桂花有着另一类让人食指大动的打开方式，它们依然秉持谦卑的个性，不出风头，也不低到尘埃。遇上龙井，便是秋天遇上了春天，淡淡来淡淡去；遇上酒，就索性快乐地俗一场，沉溺其中；遇上藕粉，就学着藕粉的温柔，温暖人们的肠胃；遇上米粉，便成了各色精致桂花糕、桂花西米露、桂花糖、桂花酒酿小圆子……每一样都是让人难以忘怀的美味。

秋意浓时桂花香。我有时甚至分不清，究竟是桂花成全了秋天，还是秋天成全了桂花。可无论如何，总觉得这样的时节刚刚好，有些清冷，有些清甜，有些回忆，有些畅想，有些困顿，更有些明朗……

也许，正是这样香遍大江南北，香进大街小巷的气味，让每一个人的记忆里，都有一抹属于桂花的无可取代又挥之不去的香气。希望秋风能慢点再慢点，好让人们能够在桂花香中，停驻再停驻……

人间秋意浓，最是桂花香，再道一句人间寻常，因为寻常即是美！

　　（作者系重庆市大足区文艺评论家协会副秘书长）